马氏,秀英,宿州(今安徽宿县)人,祖上曾是当地富豪。父亲马公,仗义好施,家业日贫。母亲郑媪,生下马氏不久即去世了。 马公无子,视秀英为掌上明珠。秀英自幼聪明,能诗会画,尤善史书,性格亦颇倔强。按当时习俗,妇女皆缠足,秀英坚决不缠,人称“马大脚”。
秀英的父亲马公因为杀人避仇,逃亡他乡,临行时将爱女秀英托付给生死之交郭子兴,郭视同己出。后闻马公客死他乡,益怜此女孤苦,加意抚养。子兴授以文字,夫人张氏则手把手教她针织刺绣。十几岁的秀英聪明无比,凡事一经指导,马上知晓。年近二十的马氏,出落得一副上好身材,模样端庄,神情秀越,还有一种温婉的态度,无论何等急事,她总举止从容,并没有疾言厉色,所以子兴夫妇很是钟爱,一直想给她找一个好夫婿,使她终身有托,不负马公遗言。
当时正值元朝末年,政治腐败,社会黑暗,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使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又遇黄河大决口,连年洪水横流,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爆发了。1352年郭子兴在濠州(今安徽凤阳)起兵响应韩山童、刘福通在颍州(今安徽阜阳)的起义。凑巧朱元璋投军,每战辄胜,很为郭子兴夫妇器重,所以张氏提议,子兴赞同,将马秀英许配给了朱元璋。马秀英与朱元璋志同道合,感情深厚。马氏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忧勤相济,成了朱元璋的得力助手。
1368年正月,朱元璋登基于应天府(今南京),国号大明,建元洪武,册封马氏为皇后,时年36岁。从此,马皇后以皇后之尊留心政事,关心人民,礼待臣下,与朱元璋同心同德巩固大明王朝。
马皇后为人富而不奢,贵而不骄,虽居高位,但极力保持节俭朴实的生活作风,总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册后以后,仍亲自带领公主、嫔妃刺绣和纺织。她自己也是以身作则,平时粗茶淡饭,缝补旧衣。嫔妃皆敬服,都将她比拟为东汉时的明德皇后。
马皇后有五子,其中朱橚最为年幼,性格放荡不羁,长大后被封到开封做周王。马皇后对他极不放心,周王临行时,便派江贵妃随往监督,还把自己身上的纰衣脱下来交给江贵妃,并赐木杖一根嘱咐:“周王有过错,可以披衣杖责。如敢违抗,驰报朝廷。”从此一见着慈母的纰衣,周王便生出敬畏之情,不敢胡作非为。以严为爱是马氏对待子女的原则。对宁国公主、安庆公主,马皇后也要求她们勤劳俭朴,不能无功受禄。而对待朱元璋的义子宋文正、李文忠等,她慈爱有加,细心照顾视为己出。每当遇到荒年灾月,马皇后总是率宫中之人节衣缩食,以此来体察民间的疾苦。朱元璋告诉马皇后已发仓赈恤,让她不必怀忧,马皇后则认为赈恤不如预备,朱元璋深以为然。
马皇后关心人民,体贴嫔妃,保护百姓臣下,功德传于宫内外。一日闲谈,马皇后问朱元璋:“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吗?”朱元璋说:“这不是你所要问的。”马皇后说:“陛下是天下之父,妾为天下之母,子女的安危,做父母的可以不问吗?”马皇后的回答,旨在劝朱元璋关心人民的疾苦,爱民如子。
在用人方面,马皇后非常爱惜人才。一次朱元璋视察太学(国子监)回来,马皇后问他太学有多少学生,朱元璋答有数千人。马皇后说:“数千太学生,可谓人才济济。可是太学生虽有生活补贴,他们的妻子儿女靠什么生活呢?”针对这种情况,马皇后征得朱元璋同意,征集了一笔钱粮,设置了20多个红仓,专门储粮供养太学生的妻子儿女,生徒颂德不已。
马氏虽贵为皇后,每天仍亲自操办朱元璋的膳食,连皇子皇孙的饭食穿戴,她也亲自过问,无微不至。嫔妃劝她保重身体,别太劳累,马皇后对嫔妃说:“事夫亲自馈食,从古到今,礼所宜然。且主人性厉,偶一失饪,何人敢当?不如我去当中,还可禁受。”一次进羹微寒,太祖因服膳不满而发怒,举起碗向马皇后掷去,马皇后急忙躲闪,耳畔已被擦着,受了微伤,更被泼了一身羹污。马皇后热羹重进,从容易服,神色自若。嫔妃才深信马皇后所言,并深深为马皇后的道德人品折服。宫人或被幸得孕,马皇后倍加体恤,嫔妃或忤上意,马皇后则设法从中调停。
根据《明史演义》记载:太祖尝自做诗云:“百僚已睡朕未睡,百僚未起朕先起,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一丈犹拥被。”说起江南富家,当首推沈秀,别号沈万三,太祖入金陵,欲修筑城垣,苦乏资财。沈秀愿与太祖分半筑城,太祖以同时筑就为约,秀允诺。两下里募集工役,日夜赶造,及彼止完工,沈秀所筑这边,比太祖早三日。太祖阳为抚慰,阴实妒忌。后来沈秀筑苏州街,用茅山石为心。太祖说他擅掘山脉,拘置狱中,拟加死罪。马皇后闻知,替他求宥。太祖道:“民富侔国,实是不祥。”马皇后道:“国家立法,所以诛不法,非之以诛不祥。国富侔国,民自不祥,于国法何与?”一席话说得太祖无言以对,只得释放沈秀。
又有一年元宵节,朱元璋化装外出,混杂在人群中观灯,见一灯上写着:“女子肩并肩,乘风荡舟去,忽然少一人,却向岸边往。”谜底是“好双大脚”。朱元璋认为这是在讽刺马皇后,大发雷霆,要严惩“刁民”,如不查出具体人,全城百姓一律遭殃。马皇后闻后又进谏道:“妾是大脚,自己不嫌,陛下不嫌,别人纵然是嫌,有什么相干呢?陛下不是说幸亏妾脚大,才能背出陛下逃出死地吗?何况天子为民之父母,子女们随便说自己的父母,并没有伤害父母之心,做父母的怎能大怒不止,要置子女于死地呢?”一席话说得朱元璋怒火全消,遂收回成命,使百姓免去了一场灾害。
还有,有人报告参军郭景祥之子不孝,“尝持槊犯景祥”,差点儿将景祥打死。太祖听后大怒,欲将其正法。马皇后得知后劝朱元璋说:“妾闻景祥只有一子,独子易骄,但未必尽如人言,须查明属实,方可加刑。否则杀了一人,遽绝人后,反而有伤仁惠了。”于是朱元璋派人调查,果然冤枉。朱元璋叹道:“若非后言,险些断绝了郭家的宗祀呢。”
朱元璋的义子李文忠守严州时,杨宪上书诬劾,朱元璋想召回给予处罚,马皇后认为:“严州是与敌交界的重地,将帅不宜轻易调动,而且李文忠一向忠实可靠,杨宪的话,怎能轻易相信呢?”太祖向来敬重信赖马皇后,就派人去严州调查,果然不实,文忠于是得以免罪。马皇后隐护功臣的例子还有很多,因此颇得宫内外人臣敬服。
据《马皇后遗传》载:马皇后病重期间,君臣请祷祀求良医,马皇后自知难以痊愈,坚决不肯。她对朱元璋说:“生死有命,祷祀何益?世有良医,亦不能起死回生,倘服药无效,罪及医生,转增妾过。”马皇后知道自己的病已经不治,为了不连累医生,说什么也不肯服药,朱元璋叹息不已。继问马皇后有无遗言,马皇后呜咽道:“妾与陛下起布衣,赖陛下神圣,得为国母,志愿已足,尚有何言?不过妾死后,只愿陛下求贤纳谏,有始有终,愿子孙个个贤能,臣民安居乐业,江山万年不朽。”言毕溘然长逝,寿51岁,太祖、宫人恸哭失声,百官一律下泪,宫中尝作追忆歌道:
我后圣慈,化行家邦。抚我育我,怀德难忘。怀德难忘,于万斯年,毖彼下泉,悠悠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