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曾谈西安事变:秘密就是四个字
张学良是中国现代史上许多重要事件的当事人和参与者,对20世纪的bet365365体育有着重要的影响。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囚禁达五十余年,直到1990年才逐渐恢复人身自由,1995年后定居美国,2001年10月14日逝世。张学良恢复人身自由后受到各方关注,多国媒体和学者对他进行了访谈。1991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研究中心与张学良商定开展口述历史的工作,从1991年12月至1993年8月,由张之丙、张之宇担纲对张学良进行了60次访谈,共采得录音带145盘,录音资料约7000多分钟。这些资料现存于哥伦比亚大学“毅荻书斋”。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辽宁大学、沈阳大帅府博物馆、温州大学、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西北大学等单位的十余位民国史和张学良研究专家、学者组成“‘毅荻书斋’存藏‘张学良口述历史’整理与编辑委员会”,对这批录音材料进行编辑整理,成诸本书,是目前对张学良口述历史倾力最多,做得最好的一部口述历史史料。
“毅荻书斋”存藏“张学良口述历史”内容广泛、丰富而详尽,不仅涵盖了张学良的一生,还涉及许多政治人物和历史当事人,以及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历史、艺术、宗教、哲学诸方面,访谈时张学良所处环境较以前宽松,是历次口述中最为坦诚的,涉及的话题深度超越以往,对许多事件、人物、问题进行了评论,表达了晚年张学良对自己一生和国家、民族历史的总结性认识。此外,它公开了张学良口述历史中很多没有公开出版的部分,填补了一些历史事件的空白、断点,纠正了一些讹传,澄清了一些混沌模糊的历史真相;张学良的一些“即兴点评”,使有些复杂的历史叙述变得简单明白,有些茫昧的人物变得清晰; 张学良对其亲历的历史事件和接触过的众多历史人物都有比较冷静、客观的认识评价,对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是非功过也都有坦诚的叙述。
《张学良口述历史(访谈实录)》
西安事变的秘密是四个字
张学良:没有意思,牺牲很多的。那,唉!什么意思?没有意思,我想起这内战,跟你们说起来,那难过呀,可是你难也得要打仗啊!我说,就是我父亲让我打,我没法子(不打),要有法子我这点我不打的,所以有西安事变。内战,我不干了,说什么我都不干,我宁可叛变,我那时候也等于叛变。你跟日本打,我打!你和共产党打,我不干,我不打了。现在西安事变,你道是什么?共产党我不打;你打日本,我打。不打共产党,我跟蒋先生说了,所以现在可以说,秘密就是四个字,翻过来调过去。蒋先生说是“安内攘外”,我是“攘外安内”,就是倒过来。所以我在蒋先生去世以后,我写有(一副挽)联:“关怀之殷情同骨肉”,那蒋先生待我实在是好。我跟你说,人家外头那谁骂我,蒋先生,是实在对我好。换句话,蒋先生看得起我,“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争宛若雠仇”。
赵一荻:没有意义,自己杀自己。
张学良:我这人,刚才你说的话,现在咱们随便扯着玩了,我这人呐,比如说西安事变,等于我叛变,那等于我叛变,那就是叛变呐。我上南京,把蒋先生送到南京,那我到南京,军法会审,可以把我枪毙,我也知道,可能把我枪毙。枪毙就枪毙,我是军人,我负责任。我干的事儿我负责任。我这人是从来这样子,我干什么我负责任,我决不退却,我也决不推说这是他干的,我从来没有这样,那是我的事儿。
访问者:您也就是一个目标,不要打内战。
张学良:我不要打内战。
赵一荻: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张学良:我恨透了内战,所以我父亲,当然我们是父子的关系了,我父亲出关,我就因为到河南去,到一个什么地方,陇海路的一个站,我们到那地方,前头有红枪会,说不能走了,停在那儿,叫什么地方名字?哎呀,我难过死了,现在想起来我的眼泪都要掉。火车停在那儿,那个人,那老太太,也不大岁数,五十不过。我们弄那面包啊,我们都吃馒头,她就把那馒头连土抓着往嘴里吃,饿的,就在地上。我说你怎么这样啊?我想着我就很……她说,我家里的壮丁都叫人拉走了,当兵去了,就剩我,我也不能做事情,岁数大了。你看!
赵一荻:吃树皮。张学良:把树皮都吃没有了,我现在吃什么?所以我回来跟我父亲掉眼泪,我说谁造的?我回到火车上,我自个儿我就想这谁造的罪孽呀!什么人造的罪?不是我们吗?什么意思,打,打几天又和了,然后又打,这干什么?自己当兵的可以,拿你的这种钱去当兵。那老百姓,为什么?我就回来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后来就听我的,我说何必呢?算了,打什么?有什么意思?抢什么?几天又好了,好了完了又打,几天又翻脸了。我跟我父亲说,我父亲这人很好,他心里也难过。我说这何必呢?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意思?所求的是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日本人对这事情他不,日本是愿意中国内战。
赵一荻:你愈打愈好,愈打愈弱,愈打愈穷。
张学良:所以我对内战恨透了。